九月一日是约定俗成的新学年开学的日子，也是小一、初一、高一的新生们最兴奋的一天。辛苦忙累了一个暑假的家长们，纵有天大的本事，到这天已经尘埃落定。新的校园环境、新的老师同学、新的管理方法，就此拉开了序幕。孩子成长的起跑线划定了。

　　晚上我破天荒地接到女儿“亲自”打来的电话：学校太爽了！……

　　六月份我曾在少林寺祈祷女儿考上北京四中。中考前她作为北京市三好生被学校推荐到了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。最后的结果是她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，考分也刚好达到了四中录取线、超过了实验中学录取线。女儿整个暑假几乎是在《天下II》游戏中度过的。浑浑噩噩，无精打采的暑期生活，直到参加了为期八天的军训才结束。现在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神勇和自信：

　　“你知道多少人竞选班干部吗？基本上所有人都参与了。十二个人报名参选班长和团支部书记，最后我当选了团支部书记，一共两个班长两个团支部书记。就连化学科代表也有八个人竞争，我当上了，不过老师叫我让给了另一个同学。那个同学跟我一样，中考化学成绩也是满分。”

　　“学校很自由，学生可以随处参观，图书馆全天开放；上英语课基本上不说中国话，太夸张了。我准备选修日语或者德语，免费的；游泳是必修课，必须选修一门体育，瑜伽名额有限，我报了个最简单的羽毛球。伙食特别好。住宿生一个学期只收四百多元。下午四点钟就放学了，没什么作业……老师说我们以后会感觉到学习是最快乐的事。我今天一天也没找出不满意的地方。老师说鲁迅中学四年来才有我一人考到了实验中学，今后的潜力无限。”

　　“知道今天的作业是什么吗？老师要我们小组，合写一个小剧本，质疑第一课《荆轲刺秦王》。老师说，每个人物的内心世界未必都是书上讲的那样，所以可以大胆地发挥想象。我认为燕国太子丹其实是个很虚伪自私的人，荆轲的死是他一手策划的。现在，我想请你帮我编几段台词和旁白……”

　　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瘦弱的身影，五点起床来不及洗脸就冲进夜色；回来时，惊讶于学校里的一切，兴奋得眉飞色舞。学校里的一草一木，在她眼里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。

　　我仿佛看见令我痛心飞泪的另一幕。招生老师问：你的成绩在全区前三百名啊，怎么没去实验中学等重点中学？女儿回答：我爸没给老师送礼，五年级我没当上三好生，上不了重点中学；我爸说他喜欢鲁迅先生，所以就选了鲁迅中学。

　　每个九一，家长的苦心终得回报，子女自当感恩。有谁如我，心里埋藏着对女儿深深的歉意。俗话说“儿子要穷养，女儿要富养”，意思是儿子养尊处优容易学坏不成材，女儿缺吃少穿会埋没心智降低眼光，最终难以养成“淑女风范”，被穷小子拐跑了。但愿穷养的女儿也能成才：她的理想是军中清华——中国国防科技大学，不要学费还能当军官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　 2010-9-8 武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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