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前第一次见到“汉庭快捷(连锁)酒店”,立即想起高中的同学汉庭。如果这个酒店是汉庭开的就好了,全国各地都可以免费住店。可惜不是。今年春节后的一天竟然联系上了汉庭,更为意外的是,他居然在郑州做生意,而且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。于是冒着雨雪立刻动身去找。
汉庭全家经营着一个货架门市部,每天忙忙碌碌,生意还不错。酒足饭饱,了解到汉庭不同寻常的苦难经历,令我深感敬佩。
“我到郑州谋生完全是迫不得已。高中毕业后在老家卖过早点、卖过小菜,开过小卖部,打过临工。一个字:穷。老娘死了回去料理,当晚小卖部连本带利被盗光了。那时真是一贫如洗。有半年没吃过肉,天天喝粥吃咸菜。”
“家乡不养人,只好出来混。跟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,身上带的钱只够到郑州。半夜在郑州七里河高速出口下车,两口子总共剩下不到50元钱,在路边抱头哭了一夜。”
“最开始卖菜,接着卖水果。最怕城管。看着他们把西瓜一个个往地下摔,我的心都碎了。事隔多年,现在迎面看见城管,腿还抖。”
“情况稍微改善了一点,就租了个门面,可以遮风避雨了,但是开小卖部赚不到钱。后来在路边搞家庭装修,又接触了超市的装修,生产超市货架的老板是家乡人,鼓励我给他当销售。熟悉业务后,在建材市场租了个门面专门卖货架。两三年了,现在郑州好多大超市和专卖店的货架都是我设计安装的。”
“旧社会一言难尽!那个时候要是能联系上高中同学,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帮助,可能会少吃好多苦、少受好多罪。”汉庭讲完最近十年的经历,已经喝下去半斤白酒。若有所思,好像还在回忆灰暗的过去。
我安慰汉庭说:每个人都吃过苦,苦尽才会甘来。我大学毕业刚上班的时候,每月一百二十元工资,除了吃饭抽烟,连回家坐公交车的余钱都没有,更谈不上孝敬父母。近在咫尺也很少回家。没有任何业余爱好和娱乐活动,以免费加班为乐,甚至违反工厂纪律翻墙——别人是不想上班翻墙出来玩,我是翻墙进去加班……正是在最艰苦最寂寞的时候学了点技术,93年辞职到北京,工资涨了六倍多。比富永无止境,比穷感同身受。过去的苦,是今天幸福生活的来源。
临别,汉庭拖着略有残疾的腿要送我下楼,我不让。他老婆对我说:你是汉庭郑州十年见到的第一个同学,以后要经常来,不要嫌弃。我说:汉庭比我富裕,我哪来的嫌弃。苦日子结束了,你跟着汉庭,只会越来越好。实践证明你当初有眼力,选准了潜力股。
2010-4-14 郑州